本报记者  罗  晨  刘艳芳

　　益生菌是多学科交叉研究领域的热点，也是食品产业发展的一枚科技芯片、一台强力引擎。近年来，在益生菌科学研究和市场教育的双重助力下，我国益生菌产业一路飞奔迅速壮大。天眼查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已有超3000家益生菌相关企业，其中45%成立于5年内。2022年，中国成为了全球第二大益生菌消费市场。

　　但是，“行业要想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精准化、深入探索菌株与代谢调节之间的复杂关系。”在2024博鳌健康食品科学大会暨博览会（FHE2024）的“益生菌、益生元、后生元”论坛上，大会主席、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君石说，“同时，随着益生菌生产企业在中国的增多以及产品种类的日益丰富，加强产品质量控制是当下市场发展的关键环节。”

　　在论坛为期一天半的学术交流研讨中，几乎每一支被提及的株菌、每一款被提及的产品，都有详尽的实验报告——包括作用机制、安全性评价、临床研究等，部分产品已经取得了专利；而且，与会的多个品牌都已经建起或正在建立自有益生菌开发平台，对有效剂量和规模化生产等进行探索，并与其他科研机构、企业展开合作，共同推动技术进步、功效验证和产业升级。

　　中国益生菌行业，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FHE大会主席陈君石院士（左六）与益生菌品质倡议发起单位合影

“下一代益生菌”功能更强效更精准更全面

　　自19世纪末科学家分离出第一株双歧杆菌至今，传统的一代益生菌已经广泛应用于发酵食品、益生菌制品等食品中，其对人体健康的益处也逐渐得到认可。然而，其功能范围相对有限，难以满足人们对健康日益增长的需求。

　　随着肠道菌群研究的深入，全球益生菌研究水平同步提升，除了传统的肠道健康，包括免疫健康、代谢健康、女性健康、大脑健康、皮肤健康与口腔健康等在内的益生菌新功能及益生菌与人体的关系和相互影响被正视，相关研究不断深入，“下一代益生菌”（Next-Generation Probiotics，NGPs）应运而生。中国工程院院士、江南大学校长陈卫说，2023年，全球益生菌主题高水平研究论文数量显著提升，包括拟杆菌、梭状芽孢杆菌、栖粪杆菌、阿克曼氏菌（也称AKK菌）等在内的“下一代益生菌”产业化进程持续推进。

　　据了解，“下一代益生菌”目前尚无标准定义和统一分类，学界认为其可以被理解为：在传统益生菌的基础上，通过现代生物技术手段进行改良和优化，从而具备更强效、更精准、更全面的健康促进功能的新型益生菌。它们不仅继承了传统益生菌的诸多优点，还在菌株选择、生存能力、功效发挥等方面实现了重大突破。在功效发挥方面，“下一代益生菌”不仅能够调节肠道菌群平衡、改善消化吸收功能，还能够通过产生有益物质、抑制有害菌生长等方式，增强免疫力、降低炎症反应、预防和改善多种慢性疾病，甚至在药物难以触及的某些情绪调控和先天遗传病领域，“下一代益生菌”都为人类带来了新的希望。

　　“脑肠轴”是近年来最热门的研究领域之一。在大脑和肠道通过自律神经系统紧密相连并相互影响的过程中，肠道菌群起到重要作用。日本森永乳业株式会社理事、首席科学家肖金忠介绍，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肠道状态可以影响人类的认知功能，焦虑、抑郁等情绪在一定程度上也与不健康的肠道系统有关。阿尔茨海默病至今为止尚无治愈方法，只能通过合理膳食、运动等生活习惯进行预防，而2002年从婴儿肠道分离出的一种短双歧杆菌MCC1274，被发现对该病的发展可能有抑制作用。

　　肠易激综合征（IBS）是最常见的肠脑互动障碍之一，可带来腹痛、腹胀、腹泻或便秘、应激、焦虑、疲劳乃至抑郁等症状，缺乏治疗办法，全球发病率为4%—10%，女性发病率是男性的两倍。“一些国际组织推荐使用益生菌来管理IBS。”Novonesis（原诺维信）全球医疗事务总监Mikkel Jungersen说，英国胃肠病学会在2021年提出，益生菌可能是治疗IBS的有效方法；世界胃肠病学组织也认为，长双歧杆菌B.Longum 35624可减少应激行为，改善认知功能。目前已有临床研究证实，B.Longum 35624与1714两株长双歧杆菌的联合应用，可以协同模式发挥作用，改善由肠易激综合征引发的胃肠道症状和心理问题。Novonesis人类健康部门中国区科学事务负责人王慧颖则提供了LGG鼠李糖干酪杆菌和BB12动物双歧杆菌乳亚种在精神障碍受试者中的临床证据。

　　益生菌也为体重控制带来了新的思路。为期10周的动物实验显示，完美公司自主研发的发酵黏液乳杆菌LFP对肥胖大鼠的血糖、血脂和体重等指标均有显著改善效果。“该菌株在体重控制、糖脂代谢改善方面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完美公司研发中心创新研究总监苏敦博士说。伊利集团也在探索副干酪乳杆菌K56对减脂和改善代谢综合征的作用及其相关作用机制。伊利创新中心营养研究高级专家侯保朝博士介绍，K56分离自健康中国婴儿肠道，在降低体重、缓解代谢综合征、调节肠道菌群、增强免疫力、抗氧化及调节血压等方面已获得国家专利，受试者超过200人的减脂临床试验结果显示，K56在减少内脏脂肪积累方面表现较好。

　　保护敏感人群免受食源性重金属污染的伤害，益生菌也可有所作为。由江南大学与Novonesis合作打造的新品“Smart Guard”，是一支名叫CCFM8610的本土植物乳杆菌，2008年分离自中国传统的发酵泡菜。江南大学食品学院王刚教授介绍，CCFM8610清除机体里重金属的机制，主要源自菌体表面特殊的蛋白结构，能够特异性地识别经由食物进入人体内的重金属离子，并与之形成一个共聚物，一起随着粪便被排出体外。除此之外，Smart Guard还能通过本身所具有的较强抗氧化性，减少氧化应激对于肠道屏障的影响，恢复肠道紧密连接蛋白的水平，从而进一步防止重金属离子经由肠道进入血液。针对Smart Guard在人体内的表现，Novonesis产业创新及技术负责人Delphien Saulnier主导了一系列随机双盲对照的临床试验，“看到了非常激动人心的结果，很快会在今年夏天发表”。

　　益生菌的健康功效研究取得的成果，无疑会令产业界为之兴奋，但专家提醒，“很多工作还处在探索阶段”。陈卫指出：“目前，益生菌的健康功效研究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科学证据，但微观机制仍有待阐明。尤其是益生菌进入人体后的命运变化及与膳食的互作机制，目前还少有关注。”IFF Health健康事业部Johanna Maukonen博士表示：“当说到益生菌和‘下一代益生菌’的时候，我们需要更多的研究数据帮我们更好地了解益生菌在转化过程中的潜力，以及如何去使用它们。”

加强产品质量控制是当前市场发展的关键环节

　　市场研究公司BlueWeave的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益生菌市场规模达到602.3亿美元，预计从2022年到2030年，全球益生菌市场将以8.7%的年均复合增长率增长。我国益生菌行业近年来则始终保持高速发展的态势，除了保健食品企业，食品饮料企业、医药企业也纷纷推出益生菌相关产品。淘宝天猫平台销售数据显示，去年11月，平台的益生菌销售额约为7亿元，销量约381万件，市场繁荣可见一斑。

　　但是，益生菌行业依然面临一些有待解决问题。比如，“益生菌”概念使用不当、功效难以科学界定、产品标识不规范、对不少菌种研究并不充分就开始进行功效宣传等。

　　“总体来讲，益生菌代谢调节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但益生菌对健康的作用是有菌株特异性的，不能笼统地说益生菌或者肠道菌群和代谢有关系。行业要想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精准且深入地探索菌株与代谢调节之间的复杂关系。同时，随着益生菌生产企业在我国的增多以及产品种类的日益丰富，质量控制的重要性愈发凸显。”陈君石强调，“加强对益生菌产品质量的控制是当下市场发展的关键环节。”

　　在本次论坛上，由微康益生菌（苏州）股份有限公司发起，联同哈药集团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健民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江南大学、上海菌小宝益生菌科技有限公司、完美（中国）有限公司、维奥健康科技（成都）有限公司共同成立的益生菌品质联盟正式启动，并发出“益生菌品质倡议”。该联盟承诺：严格把控益生菌原料来源，确保原料纯净、安全，不受污染；加强生产工艺的研发和改进，提高益生菌的存活率和稳定性；推动益生菌行业活性标准的制定和完善，建立起一套科学、合理、可操作的益生菌品质标准；强化对益生菌产品的质量检测，推动建立完善的质量追溯体系；重视及加大研发力度，将益生菌产品的科学依据与实际需求并重。

　　微康益生菌（苏州）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首席科学家方曙光博士表示，近年来，消费者越来越关注菌种的活性、稳定性、健康功效和质量保障，如何满足消费者对于高质量益生菌产品的期待，菌株的来源和产业化显得尤为重要。联盟以追求品质为核心，以打造标准更高、力度更大的质量管控体系，建立起科学合理、可操作的益生菌品质行业标准为目标。联盟成员涵盖了益生菌全产业链，面对市场挑战，将同心合力、和衷共济，推动产业链共赢。

《中国食品报》(2024年03月25日01版)

　　( 责编：周岩 )